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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4 - 聯合報

沒有問責，何以談民主？

九月份的世界各國都在美國總統大選與聯準會升降息的各種消息間輾轉反側。

由於近年地緣政治的變化，世界無可避免地逐漸走向一個多極化、新冷戰與逆經濟的混沌時代，混沌時代往往代表著衰退與開創並進，而身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全球市場都不樂見美國經濟顯現任何衰退跡象，因此，所有人也都十分關切下一任的美國總統是否能在混沌時代為美國開創一個繁華猶勝當年的未來？

所以日前川普與賀錦麗的辯論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然而，無論川普的MAGA還是賀錦麗的機會經濟，我聽到他們改變未來的想像，卻沒有看到他們承擔未來的魄力，他們想像的未來都非常昂貴，但他們都沒有提到國家債務的困境，只想聚焦在容易催生選票的話題上。

殊不知目前美國國債超過卅五兆美元，每年付出的利息已經超過其國防預算，許多學者專家擔憂美國國債正在破壞美國經濟的正向循環，從而造成全球性的金融風險，在我看來，和移民與槍枝等議題相比，這恐怕才是最大的一把懸在美國乃至於全世界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連股神巴菲特也苦於美國赤字久矣，多年前曾在CNBC受訪時表示，他可以在五分鐘內解決美國赤字，在他看來，美國只需要通過一項法律，規定凡赤字超過GDP的三％，所有現任國會議員都將失去連任資格，如此一來，國會議員就會把控制預算當作他們的首要任務之一。

他的解決方案何其簡單，其實就是問責制度，每一位國會議員行使權利的同時，不能只考慮眼前的選票，也要為整個國家的債務負責，當然，這只是一句笑談，但我相信如果美國政府是巴菲特手裡的一家公司，他絕不可能允許如此龐大的債務數字出現在他的報表上。

在經營企業的日常中，問責制屬於最基本的工作守則，然而，在最應該強調對人民負責的代議制度裡，卻愈來愈少人關心問責制的具體落實，社會把大部分的興趣資源放在選舉拉票上，忘記了問責制度才是民主價值的保障。以印度為例，它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國家，也是世界上問責制度最薄弱的國家之一，看看前陣子駭人聽聞的印度醫院姦殺案的後續處理，我們不難看出印度社會裡彷彿沒有官員問責的概念存在，無怪乎一九八○年代，中國和印度在GDP、建設與人口上都大同小異，也都飽受貪腐、把控與舉債等內部問題，但今天的中國已經發展成為美國最忌憚的競爭對手，反觀印度卻還在為建造第一條高速鐵路而想方設法。

無論美國的赤字，還是印度的落後，都在說明現代的民主制度並不是一塊免死金牌，掛在身上就從此高枕無憂，它是一個流動的演化過程，不一定永遠都在進化，也隨時可能退化，其實廿一世紀的民主國家都在退化，因為那些流於意識形態的黨爭消耗太多社會能量，人民沒有餘力去要求民意代表、公務人員和政府官員為自己的錯誤數據、施政偏差或推諉怠惰付出政治與法律的雙重代價，所以在這場美國總統辯論之後，我發現國會改革就是台灣的下一個重中之重，至少，我們需要一個不能造假、不能說謊也不能遮掩的全責政府，否則台灣如何在這個混沌時代裡繼續進化？台灣又有何底氣自詡以民為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