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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4/27 - 聯合報

病毒之前 何以獨善

復活節後，一切彷彿有了重生轉機。日前紐約州長郭謨表示，最糟的情況已過去，可以開始準備重啟經濟活動計畫。誠然，在這人人自危、一日三變的疫情時期，這消息不可不謂振奮人心，然而，吾以為也許美國疫情低谷已過，但對全世界而言，最糟的情況應該還沒有到來。

君不見，郭謨州長考慮重啟經濟活動隔天，川普總統即宣布暫停資助ＷＨＯ，在某些台灣人眼中好像為我們出了一口氣，但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大國博弈再次起跑的正式鳴槍。無庸置疑，二○二○的一場病毒爆發，不只是全球經濟可能面臨上世紀三○年代經濟大蕭條後最嚴峻的考驗，世界格局也將面臨冷戰結束後最詭譎的新局。

將近卅年前杭廷頓所列出的九大板塊，今天依然互相推擠，其中西方文明板塊似乎出現分化傾向，因為歐盟並沒有在ＷＨＯ這事件上，和美國完全同調，畢竟前者越來越不樂見後者想要繼續擁有世界霸主的排場好處，卻拒絕埋單付帳的跋扈。同時，後梅克爾時代的歐盟內部，各國領導人物也無不力求在這場病毒危機中，做一名順勢英雄。

誰不想當英雄？過去三、四個月，我們看到全世界排得上名號的領導人，爭先恐後地想要成為抗疫英雄，可是他們多半從圍觀、錯愕、焦慮，到止損，都忽略做個真正英雄，絕對不能只管征服、不願犧牲；不能只亮鋒芒、不講仁義；更不能只想出頭、不顧成全。

只有德國總統史坦麥爾在復活節公開談話，讓我聞到一絲英雄氣息，他說「這場大流行不是一場戰爭，不是國家相爭、不是軍隊互殺，這是一場人性的測試，它同時喚起了人性的美好與惡劣，且讓我們選擇向彼此展現美好。」他同時強調團結，歐洲的團結及世界的團結。

這段談話也讓我想到戰國名家尹文子：「獨善獨巧者也，未盡巧善之理。為善與眾行之，為巧與眾能之，此善之善者，巧之巧者也。故所貴聖人之治，不貴其獨治，貴其能與眾共治也；所貴工倕之巧，不貴其獨巧，貴其與眾共巧也。」

在這個連桌椅都想要用物聯網相連的今天，人與人之間的聯繫，豈又能止步於國界？依照現在國際情勢發展，最糟的情況是各國繼續互推責任，甚至進一步出手爭奪資源，加重全球經濟的慢性蕭條，直到各國內部集體恐慌與社會矛盾激化到開始破壞世界秩序的均衡狀態為止。

所以無論是經濟復甦還是疫苗研發，疫情時代的我們也需要學習「共善」與「共巧」，無論未來有沒有ＷＨＯ，任何形式的國際合作，需要的都不只是國家利益、也有人性美好，我們不可能消除國家、民族、語言、宗教等方面的多元，但在這些多元標籤下，那些生而為人的美好，諸如：公平、誠實、良知、博愛等，才是這場人性測試的知識重點，「為善與眾行之，為巧與眾能之」，這是二○二○全人類的大考，畢竟站在病毒前，沒有一國能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