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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3/15 - 聯合報
實業興邦 台灣的新年新氣象
己亥豬年之前,我接到三波來自對岸龍頭級餐敘邀約,一家文教、一家金融、一家地產,不一樣的經營領域,卻同樣跺一跺腳,大陸股市會震上兩震的旗艦企業。
當與這幾位創造各自傳奇的企業金童們對談後,發現原來金童亦生自凡胎,在這個瞬息萬變的詭譎商場上,各有著各自的美麗與哀愁,只因經手的生意超越一般企業可觸及數字,所以他們的美麗與哀愁也是尋常你我不能想像的。
過去的二○一八年,對大部分兩岸企業來說,都不算特別美麗,所以這些巨頭和我們一樣,多少懷帶著遠慮近憂的哀愁。然而,讓我驚訝的是,這三波看似沒有關聯的人馬,除了同樣的哀愁,還有著同樣的好奇。
首先,他們提出同一個疑問,為什麼我從來不用投機槓桿等金融操作,來達成企業擴張的目的,甚至不願意和銀行借錢進行項目投資,更拒絕不少國際級資本入駐,種種決策似皆與現代資本主義社會創富概念背道而馳。
其實,第一批人馬拋出這疑問時,我不知他們期待什麼答案,也不知好奇所謂何來,當時只能據實以告,由於一直在禮品相關行業緣故,已習慣有一分貨、賺一塊錢的踏實生意。另一方面,也可能早年主攻德國市場關係,往來客戶多半是德國企業或德裔美籍,他們的作風普遍微小謹慎,雖然個個君子愛財,但大多數還是追求過程與品質更勝於急功與暴利。彼時年輕的我耳濡目染,如今雖年過耳順,依然相信企業成長應該來自於產品服務,而不是金錢遊戲。
而當第三位也提出同樣問題時,我大概明白他們的哀愁,就是泡沫經濟的危機感。以他們的精明,當然明白滿盈則虧的道理,更清楚對岸也許可以上得了月球,但在民生製造與精密工業等綜合競爭力上,確實比不過當年泡沫化之前的日本,或是雷曼兄弟之後的美國,恐怕難以支撐泡沫破裂後的變動與衰退。於是將眼光從原先的天高的野心,調向了地平的現實,面對看似同文同種、卻相對發展平穩的台灣,他們希望能從不同角度、更進一步了解台灣企業經營的模式與心態。
他們的來訪,對於台灣企業來說都是一記暮鼓晨鐘。其實,我們何嘗沒有對岸搞實業不如炒房產,或做金融的浮躁心態,越來越少企業願意十年磨一劍的經營實業;越來越多企業分神跨足地產與金融。然而,實業的深度與廣度,恰恰決定了一個國家的高度,君不見德國、日本、美國等重要經濟體,除了其法治與教育等思想方面的穩健超前,同時實業根基也遠遠超前世界各國。
清朝末年曾有一波「實業救國」的新思潮,其實一百多年後的台灣也需要一場「實業興邦」的新氣象,在這個也許是泡沫破裂邊緣的己亥豬年,無論國家還是地方政府,所有拚經濟的口號與政策,都應該落在與民生與科技相關實業上,而不要再是地產與金融,畢竟「泡沫誤國、實業興邦」,值得所有台灣執政者與企業家們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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