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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1 - 聯合報

2019，台灣文創還要不停奔跑

二○一八年底，我收到一封來自Elsicon的專利到期通知書，這是我將近廿年前參與的一家光配向液晶顯示技術公司，在二○一四年iPhone 6採用了我們的技術之前，它基本處於虧損狀態，而二○一八年居然已是專利保護期的最後一年，意味著這筆投資至多也就是個不賺不賠。類似這樣跨行跨界、看似與本業無關的投資，在我幾十年的創業生涯中屢見不鮮，不見得有利可圖，我卻不改其樂，因為我相信無論從事任何行業，多元嘗試與科技創新，永遠都是未來推陳出新與柳暗花明的競爭優勢。

人生就是不停地前進，才有可能立於不敗之地。

大家對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故事應該都不陌生，在它的續集裡，有一句對話相當出名，即紅心皇后對愛麗絲解釋鏡鄉（Looking-Glass Land）的生存之道：「在這裡，妳必須努力奔跑，才能保持原地不動。」

後來這段情節被美國進化學家范佛倫（Leigh Van Valen）借喻成紅皇后假說（Red Queen Hypothesis）的基礎，用以解釋生物協同進化方面的理論。雖然該理論在科學界至今仍諸多爭議，但從歷史與人性的角度，卻不可不謂放諸四海皆準，且我覺得更精確的還是紅皇后的下一句：「如果你想要去別的地方，你至少得跑得比原來快兩倍才行。」君不見古往今來的人世間何處不是逆水行舟的鏡鄉，多少人都在發足狂奔，只為了在有生之年不被緊追的時代巨輪輾壓成灰飛煙滅。

然而，時代不只輾壓個人、也輾壓產業、更可以輾壓一個國家的經濟。對於台灣經濟而言，剛過去的二○一八年又是一場行險僥倖。於外，除了中美貿易戰爭、英國脫歐將屆、兩岸持續惡化等的國際政治動盪引起的經濟陰霾；於內，更因為一場翻轉乾坤的九合一選舉及風雨欲來的總統大選，二○一八年的台灣經濟掙扎在一切泛政治化的泥淖中幾乎舉步維艱，而台灣文創更變成一個動彈不得到快被時代輾過的瀕危產業。

單以兩岸故宮為例，去年底北京故宮與知名化妝品牌推出一系列故宮口紅與彩妝產品，市場上一片叫好又叫座。根據資料統計，二○一七年北京故宮的文創周邊商品總收入超過十億人民幣；而二○一四年前還引領潮流的台北故宮文創衍生商品，二○一七年卻縮減為六億多新台幣，預估二○一八年數據亦不見樂觀。如此四年差距十倍的進退之間，就是當我們自己放慢了創新的腳步，分神去操心文化資本之外的意識形態與政治操作時，別人卻在用兩倍的速度揚塵而過的結果。

除了文化資本的活化，台灣在文化與科技的協同創新上也是進度緩慢的。去年中我參與了由施振榮先生擔任召集人的「文化科技發展聯盟」，發現台灣有許多潛力非常的數位或材料相關的企業家，近年來都希望尋求跨域文創化的合作擴張，然而在產業整合與開拓市場的實際操作上卻面臨著程度不同的挑戰與阻礙，亟待政府部門的資金補助與民間平台的協同支持。

眼前不只是一個新年的開始，更應該是讓政治歸政治、經濟歸經濟的一個契機，無論二○二○年誰是總統，台灣文創和台灣經濟一樣，都是鏡鄉裡的愛麗絲，我們必須不停奔跑，跟上這個急於星火的時代腳步，台灣的文化資本才能立於不敗之地。